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年度旗舰报告《2017年世界儿童状况:数字时代的儿童》指出,全球每日新增逾17.5万名儿童网民,平均每半秒钟就会新增一名使用网络通信设备的儿童,他们占据了全球互联网用户的1/3。
德国顶尖脑神经学家和医生,哈佛大学教授Spitzer的著作《数字痴呆化,数字化社会如何扼杀我们孩子的脑力》,这是史上第一本由顶级学者所写的关于数字化对于人类认知危害的书,也是一本全世界范围的畅销书。
由于这本书观点过于偏激,有“危言耸听”嫌疑,世界各地都有各种猛烈拍砖。
不过从辩证性思维的角度来讲,即使论点“偏激”,也有很多值得思考的地方。
— 对未知的危害,宁愿保守—
我们的孩子这代起,就是出生在数字时代的纯血原住民(digitalnatives),对于在他们身上和脑里可能发生的危害,没有任何前车之鉴,所以不得更谨慎:
力克·胡哲,这个无手无脚的演讲家你一定在网络上见过吧?有没有人问过他为什么无手无腿?
50-60年代,出现了一种叫的Contergan安眠药,后来大批无手无腿的婴儿出生才发现孕妇使用本药导致婴儿畸形——人们过快而且毫无保留地接受新技术!
无手无腿的婴儿还算是可以迅速觉察,但是,如果这些危害是出现在大脑神经,认知发展,思维模式和精神状态上呢?那我们就无法很快找到元凶,可能要到很多年后大面积的危害爆发,我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但那时候受害者的人生已经无法挽回。
痴呆,比网瘾更恐怖。
然而,手机、ipad已经成为我们在快节奏生活中打发孩子的最佳武器。
— 数字化危害—
德国是高富裕程度的国家,对iPad使用的普及比中国更早更快,青少年日均上网时间已经达到7.5小时,首次超过了睡眠时间。
近年来,问题越发显现出来:小学入学新生有多动症、易暴怒乱发脾气、提笔忘字、做题粗心、记忆力差、词不达意、协调性差、粘人、孤僻等等种种问题,都比移动时代之前的孩子有了明显的增加,这导致近年来各大德国报刊争相批判数字产业。
大量的低龄期不适当的玩电子产品造成的大脑和神经系统的发育障碍病例(感觉统合失调症)涌现出来,这不能不说是给中国家长敲了一记警钟——孩子玩傻了。
德国“国报”明镜周刊这期貌似又要黑谷歌
Spitzer作为一个学者,看的更远,他看到的是数字痴呆化对一个人整个人生的影响。
对智力建设有帮助的行为包括:双语、大量的体验式学习、体育音乐文化等等。
对应的结果是孩子能获得更好的教育,拥有有意义的工作,幸福家庭,实现自己的社会价值,最后度过健康充实的老年。
对智力建设没有帮助的行为包括:电视、电玩、网游、网络依赖。
对应的结果是在学习中表现为各种学习障碍和自我管理问题(思维能力和意志)。到了中年晚年,就会导致失业,生病,破产,孤独,抑郁甚至早死。
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欧美发达国家一个让人触目惊心的社会现象:破产者。
中国才刚刚建立起中产阶级这个阶层,而且城乡差距还很大,流浪汉我们已经看到麻木。而城乡平均的欧美,甚至是社会保证制度发达到令人发指的德国,都存在这样的一大批人:破产者。
没有谁是天生的破产者,他们都是原本的普通人,因为某些原因被生活彻底打败了——成为真正的失败者。(相信10-20年后中国也会出现相应现象)
他们大多有以下特点:
来自不幸福的家庭(儿童时内心创伤导致不健全的人格)
来自低收入/低学历家庭(儿时没有得到很好的养育和发展)
没有得到很好的教育(在职业选择上几乎没有决定权)
思维不灵活(遇到大的职业变动时,如公司裁员、行业地震时不懂转思路)
心理承受能力,自我管理能力差 (受到挫折一蹶不振)
所有问题归根到底都是两点:智力和心理,现在数字化时代的儿童和青少年,越来越多地显示出“破产者”的早期特点。
Spitzer教授担心的是,在数字化时代,可能十几年以后,上述人群将会批量性涌现,为社会带来不可承受的灾难——光是处理现在这批已经确诊的孩子,政府已经有够受了。
— 智力和心理—
从破产者的例子来看,一个人的一生,先不说成功吧,光说能否平安过完,智力和心理是两个起决定因素的东西。
智力决定着孩子能否接受更好的教育,进入风险比较少的社会阶层。心理决定着孩子在机会面前能否好好把握,挫折面前能否迅速调整重新站起。
新媒体,尤其是手机、iPad怎样摧毁孩子的智力和心理呢?
智力
只有在丰富多样的现实体验中,0-6岁的孩子才能通过多种多样的学习发育出发达的脑神经,这些脑神经正是智力的物质基础。
在大运动、小运动、辨识、情绪、社会、语言等几个方向,电子产品大约只能帮到小运动能力(手指),其它方向几乎没有贡献。
婴幼儿视觉信息处理还很弱,色彩鲜艳、形状简单的动画类画面更能吸引他们的兴趣,与其说是喜欢它们,不如说是因为婴幼儿脑子还很低级、只懂得欣赏那些东西。
如果放任他们花费大量时间玩电子产品,很直接的就是剥夺了他们发展其它能力的机会,相当于给他们制造了一个隐形的牢房,限制了儿童不断学习的机会和体验的丰富性。
孩子到了高龄阶段,但凡是触网多年的人,都会有一个倾向:存储外部化。因为网上获得信息太容易了,存储起来也太容易了,何必动用自己的脑子呢?
于是我们不再记忆任何东西,或者惯性地觉得,现在想不明白,先存个收藏以后再想。结果就是我们的收藏栏一大堆东西,半年后清理时发现已经不再感兴趣,直接清空。
习惯了存储外部化思维以后,我们的大脑仅仅是浅层地接收一些信息,但不记忆,也不思考。就像一个网很疏的筛子,信息的沙子过去了,却什么也没留下,没转变成知识,这是过早数字化对孩子的第二种危害。这就是西方教育界正热烈讨论的Google Effect:谷歌让人找到信息,却让人变笨。
心理
要训练孩子在遇到问题时适应压力并且战胜挑战,得到成就感,否则他们会选择各种麻醉神经的方式来逃避,成为习惯性浑浑噩噩的人,没法承受任何挑战。
这种习惯性倾向,正是自我管理,自我控制,抗挫等等问题的根源。而手机iPad游戏是最容易成为孩子逃避压力的避风港,习惯性麻木的温床。
当孩子开始在网络上进行社交后,它们会不断痴迷于维护自己的虚拟形象,一刻不停地看自己的状态上有多少信息,多少点赞(这也是德、美青少年日均上网7.5小时的原因),而在现实社交,尤其是进入班级之外的环境中时,他们却严重缺乏在现实中与人相处的技巧和信心。
智力和心理双重受损,不,应该说是“得不到应有发展”,那么结果是什么?痴呆——智力上痴愚,心理上呆滞。
— 科学是双刃剑—
互联网和大量资源,摧毁了一部分孩子:家长没时间、没意识也没知识,随意用移动设备打发孩子,内容不经选择,时长也不加控制。
其实这类家长,孩子无论生在什么时代都都是会被摧毁的,只是凶器以前是电视,现在是iPad而已。
但新媒体的杀伤力比电视大得多:电视毕竟的单一的,但在新媒体上,人几乎可以完成所有形式的虚拟体验。现在的御宅族,很多已经可以做到假期每天仅仅上网-睡觉——在虚拟世界中完成他们醒着时的全部人生。
当然,也有心如明镜的家长,非常知道怎样合理使用,对孩子进行良好的引导和控制。手机也好,ipad也罢,都只是工具。既然是工具,它本身就没有“好”“坏”之分。科学是把双刃剑,关键还在于使用的人。
— Dr.Bing的建议—
0-2岁 不接触
孩子的大脑需要在真实的环境和体验,才能健康地发育:孩子需要触碰、感觉、观察和移动真实事物,用对真实世界的基本了解,训练他们的神经和认知系统。
爬行、走障碍等活动不仅能锻炼宝宝的身体,更多的是让他在立体环境中感知真实的三维空间。
2-6岁 少接触(条件好的话最好不接触)
这是孩子能力迅速增长的时期,认知重点仍然是通过真实世界的“体验”完成的。要使用iPad的话,切割为15分钟一段,一天可以2-3次,不允许超时。
4岁前家长陪伴玩耍,4岁后如孩子坚持要独立玩耍,游戏最好不要同时存留3个以上,以免孩子习惯了一玩腻了就换的完全随心所欲模式。
6-9岁 适当接触
很多小学作业都是网上完成,对电脑ipad的使用必须放宽了。这时要引导孩子学习检索和使用百科解决生活中的实际困难(不要教他复制黏贴,用手抄和脑记都比复制黏贴强)。
教孩子一些“创造性”的东西(做PPT,做动画,P照片),当孩子发现电脑可以做那么有趣的事情,就不会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游戏上了。
PS:
不要让孩子觉得玩IPad(手机/电脑)是一种交易,不要以玩iPad作为某种好行为(例如做家务)的奖励;也不要孩子一接触或一超时就脸色大变、如临大敌,这样只会让孩子潜意识增加更多的期待和莫名的稀罕。
如果孩子有拿起放不下的倾向,那就应该在事前提醒时间,接近时限时再提醒一次,给予孩子心理缓冲时间。
如果拿走时遇到抗议,宜用转移视线的办法(例如:哦!好像有根雪糕在冰箱里面忘了,我们去看看。)
— 两极分化的世界—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忧心忡忡:有智慧有精力的家长拿到全世界也永远是少数。
我经常会想起在德国有时坐地铁,总会看到的那么一些包头巾的土耳其妈妈,从粗糙的手和早衰的脸看出生活的艰辛,她们或是仰着头小息,或者呆滞地发愣,脸上写着有心无力四字,旁边一个4、5岁的小男孩兴高采烈地在摇晃的车厢里玩着手机。我仿佛能看到二十年后这又是其中一个无业小青年。数字媒体在这里,是童年的鸦片。
另一些孩子,早年在父母的引导下,就显示出强大的求知欲。
我生物学博士好友的儿子Max,14岁刚从哥斯达黎加回来那年,拉我一起看他facebook上旅程拍到的的丛林花卉图片,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花卉的学名和特性,还不时查一下WIKI来证明自己的正确性;
15岁,已经拿到了市数学奥林匹克比赛金牌,组织联合国青少年活动,通晓英语、西班牙语和中文;16岁,已经完成了在上海的半年交换生和马耳他一年的交换生;今年已经顺利考下航海证,并取得多个国际比赛青少年组的奖牌。
对于这些完全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该做什么的“超级精英”,数字媒体则是如虎添翼。
热爱植物,数学,阅读,历史,各国文化和航海的小小超级精英Max
“寒门难出贵子”,这是目前很多社会学家的担忧,也是世界各个角落正在发生的事情——即使在教育零成本,零门槛的德国——真正的门槛来自家庭教育本身。
所以在《博士与书》一文中我提到:“我很害怕以后的世界,将会是一个可怕的两极分化的世界,一小批四肢发达、头脑复杂、家世富有、出身名校的超级精英,像圈养肥猪一样,统治一大群懒惰肥胖/肢体孱弱,空余时间都沉溺在虚拟世界里空虚度日的麻木御宅族,只要精英们乐意,随时让大家变炮灰。”